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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世博会期间在上海遭遇乙肝歧视事件

  写在前面:我于2004年通过不明感染途径被查出是HBV+乙肝病毒携带者/小三阳),由于某些客观、主观原因,从未隐藏过一天这个身份,当时已经做好此生一直都是HBVer的准备并且开始为合法权利而奋斗。2007年春夏之交自身开始急速转阴,经历四阳、二阳,而后发生了一个不明原因的奇迹,于是现在我又从十分之一的群体回归到了十分之九的群体,但是我并没有去公开讲这段时期,因为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界限,一个医学定义而已,我依然可以是“战友”,我为HBVers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是为了我自己,至少是为了我的过去、我的HBV+亲人和朋友,以及那些真理,HBVer是我的一部分,无论那个医学结果是什么,我被这个身份影响过,我不可能忘记。

  2010年6月7日我和雷闯携带前日抗议阿里巴巴乙肝歧视的行为艺术展板从杭州坐长途汽车入境上海。因为时局紧张,我并不想引起任何麻烦,当我回头看到上海南站的入境安检之后当即决定就地打车,于是绕过了安检,拿着展板到了我的一个朋友(纯粹是我的朋友而已,她明白我的这些事情,她和她的朋友们同住一房,但是没有同居一室)家存放我的行李,然后和雷闯去看当代艺术展。由于路途遥远,拿着展板并不方便,于是它们一并被放在了我的朋友家里,位置在客厅大门旁边,和我的行李放在一起。走的时候我瞬间有个想法是把东西放进我朋友的房间,但是我又转念一想这些都是我的个人隐私,即使被他们看到又会怎样,被想一些事情又会怎样,那都一并属于他们的过错。于是没有这样做。

  当晚回到朋友家,朋友跟我讲:“她(室友)的孩子星期四要来,你要另找住处。小孩子的抵抗力不好。”我当即觉得非常奇怪,于是反问:“他们是介意HBV+ 这件事么?”她说:“是的。”于是讲了他们先看到我的行李箱上的六色彩虹条觉得很漂亮并且觉得箱子很轻,而且疑问我为什么带着两个空箱子回来,而后又提到展板的事情。朋友给我推荐了一家青年旅社,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的。

  我觉得这事情不可思议,而且我对于小孩子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我并不想接触,所以,即使他们不提出这个要求,我也要搬出去的,而现在,我变成了“被搬出去”。

  2010年6月8号中午,我终于好好的在沙发上睡醒了一觉,我和朋友去港汇吃自助烧烤,期间我再次跟她提起自身转阴的事情,虽然我并不介意我“是”与“不是”。她说:“如果我会介意和你接触,只会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有Baby了,母性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当然,如果我怀孕了,你会很早就知道的。”我说:“可是现在并不存在这样一个问题了啊。”虽然我心里想的是:“以前也不应该存在这样的问题。”

  吃完饭后我开始象征性的找找其他的住处。

  2010年6月8号晚上,我和一个同志朋友约见吃饭、喝咖啡,在美术馆旁星巴克小坐时朋友发来短信:“刚才他们跟我说了,他们还是介意的。要么你明天还是去青旅吧...唉”我回复:“具体介意什么?”

  她:“携带..我已经解释了..你也知道的..他们说不通的。”

  我:“因为中国人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做与己无关的事,尤其危险的事。”

  她:“是的,所以对不起了。”

  我:“没关系,这也补充了一个材料,我会报告一下的。如果没有那两个板子会怎样?”

  她:“除非不告诉他们你是携带者。”

  我:“是他们问的?我已经不是了,但是就算是也不至于这样对待我,再有那个不是我的东西也至少不是他们的东西,他们看到了也不是一件绝对正确的事情,这样声张出来就更是黑白颠倒,另外我不能忍受的是拿别人说事,尤其拿孩子,自己介意就说自己的。今天无论我是与不是都不应该有这种事情发生,中国每十个人中就有一个,他们就默默的生活在他们身边,这十分之九是否活的淡定呢?!这是一个不允许人说真话的世界?!”

  她:“你如果想让我难做,你就这样说好了。宽容点吧。”

  我:“我不想说,因为他们不直接是我认识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中间人为难,当年针对我家人的圈子我也不多说什么。”

  她:“嗯,你联系联系那边住处吧。唉。”

  我把一些短信给朋友看,他觉得很无奈,而他那里没有多出来的住处,我很想知道如果这两块展板如果是关于同志的,我又会被怎么样呢?我不想拿任何的化验单去告诉他们我的情况,我可以去承担这一切,我仅仅是做了这些事情而已,这个后果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个参与HBV+运动的人身上,无论这些战士都是否是“战友”,隐性的歧视在很多时候都会具有比法理上的歧视更加严重的杀伤力,如果今天被如此对待的人不是我,而是感情脆弱的战友,那么他去选择了断自己的生命或者其他过激的行为来报复这一切,会有谁来替他负责或者为他埋单么?

  我并不难过,我只是很反感这一切,在香港时陆军曾对我说我不应该公开,因为这一切都是个人隐私,当时我忍住了一句话:“你不也是公开的么。”

  而现在我更加懂了这句话(www.ZhaoNiuPai.com/HBV )。

  我仅仅是借住他们的客厅,晚上在沙发上睡觉而已,两块展板就让他们产生了如此多元的奇思妙想,这个世界还真是美妙呢。

  现在我在他们的客厅使用他们的无线网络揭露这一事实,希望诸位明白我的以及我们的无奈与无助,请尊重,而不是同情。

  我会宽容这个事情,而这个世界会因此而容下我么?

  我本想来上海好好休息、放松我过于紧张的神经,而现在遭遇的“乙肝歧视”让我觉得非常的莫名其妙,我打电话给另一个朋友说:“老子当年是HBVer的时候都没有碰到这样的事,至少我的朋友都不会公开这样表示,但是老子现在不是了,真正开始维护这个权益了,这种事情发生了。我的朋友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即使会想些别的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虽然这次这些人不是我直接认识的人,但他们总会知道我的朋友是什么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朋友劝我说:“这个世界就这样。”我说:“我当然知道它就这样,但是我本想来上海好好休息,不搞事情,然后回家沉寂一下,现在这样我还怎么不理会这些。”

  关于这一切,请诸位看客思考,如果你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角色,你会怎么样?或者请你携带写有“乙肝”字样的任何物品上街走走、去朋友家逛逛,感受一下异样的眼神吧。

  我并不想对此说出“不是做什么事情就是什么人”,因为我就是这种人或者不是这种人也不应该会有这样或者类似这样的遭遇。

  再补充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来源:胡睿宸(FraGile)的獨立博客 2010年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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